睡前服.



麦浚龙同名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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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柏林租住的地方认识了一个邻居。

 

因为我不会做饭,所以他经常邀请我去吃饭。

 

我拿了Flensburg的德国清啤过来,刚放到桌子上的时候,他说你一个女孩子居然喜欢喝这么苦的清啤。

 

我说清啤是二次发酵,不容易醉人,我自己总是在家里独自喝。清啤是推盖设计,开的时候会发出像开香槟瓶子一样的清脆声音。这也是我喜欢它的一点。

 

他端着菜过来,今天是烟熏香肠和烤洋芋。他问我喝不喝莱茵河的葡萄酒,他今天刚刚买回家的,还带着点雨水。

 

他照旧问我要不要酸卷心菜,我客气的回答说不用,我搭配一点黑面包就可以。

 

他说今天对不起了,没有做豆子汤,我说没事反正有啤酒作陪。

 

吃饭的间隙,他与我谈起他的儿子,在慕尼黑工业大学读书,我微笑着听他讲。在我吃最后一根香肠的时候,他问我有没有男朋友。

 

我想起张伟。

 

我们基本是每天联系的,除了他忙或者是我在做学术研究不能被人打扰的时候。张伟这个人有时间就是贱贱的,有时间我提一句想吃国内的灌汤小笼包或者是麻辣烫,他总是能快速地买回来然后让我看着他吃完。

 

麻辣烫真诱惑人啊,即便我看着《论正常光谱中的能量分布》也不能分散我的注意力。

 

邻居将放着芥末酱的碟子推到我面前,这才勉强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。

 

回到家里,我照旧和张伟联系,他过了好久才接电话。我问他在干嘛,他说刚刚洗了澡出来去关了个窗户。

 

我问他你最近睡得好吗,他说一般,最近楼上老是装修。我说那你去找他们理论理论啊。他说理论了,但没有用。我建议他换个好点的房子住,他说不必了,等你回来咱们再住大房子。

 

他说这话的时候挠挠头嘿嘿地笑,我听见楼上女人打小孩的声音,我叹了口气,说张伟你不必对我这么好。

 

他怔了一下,问我这是什么意思。

 

我说没什么意思,我就是想让你不要委屈了自己。

 

后来我们吵架了,吵得很凶,比任何一次都凶。他愤怒地摔了电话,我呆呆地看着已经黑了的屏幕,用手撑着下巴思考。

 

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呢?思考了许久,我还是不觉得自己有做错的地方。

 

我看向了窗外,现在大约是柏林时间一点半,北京时间的八点半。

 

窗外可真亮啊,柏林的灯光永远是那么美,它好像在劝阻着外来人归家。我有时候在想,是否上海的月亮也有这么圆。

 

我找了个地方坐下,倒了杯热水,外国人从来不喝热水,每次在外喝水总能喝到我胃疼。自从来了柏林,我的胃也变得差了起来。

 

我慢慢靠近窗户,抬头望向那拥挤的柏林夜晚,上海的月亮却孤独的挂在天空上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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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没有联系将近有一周多了,赵海棠打来电话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。

 

当时我刚从学校出来,我没接他的视频电话,只是选择语音接入。他那边很嘈杂,我问他在干嘛,他说:我在咖喱的学校。

 

我说其实也没什么事,情侣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。但他不以为然,不一会咖喱酱的声音就冒了出来,她说你们还是要好好解决一下,毕竟现在大家都不住在一起了,没办法帮你们调节。

 

我想想也是,德国国庆日刚过,洪堡大学也快放假了,于是我在网上查询着最近的柏林飞上海的机票。

 

俄罗斯航空最便宜,但我却不太敢坐,都说俄罗斯是战斗民族,什么天气都敢起飞。选来选去我还是选了东方航空,八千多块,途径戴高乐机场,总共飞行时间是十七小时三十五分。

 

走之前我去邻居那里吃了顿午饭。

 

慕尼黑也放假了,他的儿子回来了。他向我介绍,说他叫做埃尔温。我说你的名字取得很好,奥地利物理学家薛定谔的全名就叫埃尔温·薛定谔。

 

他说那可比不上。

 

邻居问我要去哪里,我说回上海。他说那你一定很辛苦吧,回去差不多要十多个小时。我说对啊,中转戴高乐机场,还要在戴高乐机场大约停靠四个小时。

 

埃尔温将莱茵河葡萄酒打开,给我杯子里倒了一点,他说女孩子不要喝得太多,这点就当是我们为你饯行的。

 

我说今天的牛排很好吃。埃尔温说这是他从慕尼黑带回来的,父亲告诉他对面搬进来一个很漂亮的中国女孩,所以他在想要带什么礼物回来。

 

我十分感谢,他父亲又再提到了我是否有男朋友的事,埃尔温这时候刚好过来给我的盘子里放了一块苹果蛋糕。

 

我向埃尔温道谢,然后对邻居说,我没有男朋友。

 

我有未婚夫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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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的时候埃尔温来送我,快要登机了,我让他回去。他正要与我作别,却收到了他父亲发来的一条whatsapp。(德国的类似于微信的app)

 

他看了一会,说这好像是你的东西。我说什么啊,他说他父亲在你门口发现了个包裹,应该是快递员放在你门口的。我疑惑的看着他发来的照片,包裹是从中国邮过来的,上面写着邮件人的姓名是张伟。

 

我让他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,没过一会儿邻居就把图片传过来了。图片里有一枚徽章,还有一封信。图片并不太高清,我依稀能辨别信上的字:大力,希望你能快乐。

 

徽章是普朗克,可以看出是他自己画的图,自己做的。因为徽章有些线条都是歪歪扭扭的,并不好看。

 

埃尔温问我这是你未婚夫送来的礼物吗?

 

我说是。

 

他与我作别的时候,对我说,大力,你很幸福。

 

我说谢谢你,也希望你找到好女孩。

 

柏林到上海是8396公里,除开停靠戴高乐机场,飞行时间是十三个小时。我的位置刚好靠窗,能看到窗外的风景。起飞后两个小时我照常吃了安眠药。

 

和张伟吵架后的几天我都睡不好,经常影响上课,所以我特意去开了少量的安眠药。

 

在这长长的旅途里,我做了个梦。

 

我不是经常做梦的。

 

我梦见有一个人,他每天骑车从我窗前经过,春天的时候他每天会放一束花在我的阳台上;夏天的时候我在房间里抱怨着要喝冰可乐,他会买来放在我的窗前;秋天我听他骑的单车的车轱辘压过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;冬天我看他车轮压过雪地而留下一条长长的印子。

 

他等我四季,我在第二个春季到来。

 

而这个夏天,我回来与你同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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